「喂，快还钱！」
西装男不耐烦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
尾随他的人个个五大三粗，一脸黑线地盯着我们。
「麻烦你们再宽恕我几天吧！」
我的哥哥——白通日月柠，见势立马跪在地上双手作揖地乞求。
还记得他上次这样做了以后当晚就收拾好行李拉住我的手说：「我们私奔吧！」
我理所应当地拒绝了他。
之后他就以此为由携款潜逃了。
后来这位西装男找上门，听说他跑了也没深究，而是每天定时过来喝喝茶，和我聊聊天。
结果，今天我哥毫无征兆地逃回来，恰巧就碰见了正在这里品茶闲聊的西装男。
他一进门就大喊了一句：「妹妹我回来娶你了」，却发现屋里坐满了人。
然后就毫无节操地跪下了。
「哥哥？你先站起来！」
实在看不下去的我——白羽月月鸟，他的妹妹，从座位上起来准备去扶他。
西装男伸出胳膊拦住我。
「你不要参和进来，这是私人恩怨。」
「可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哥哥！」
西装男点了点头。
「喂，你站起来说话。」
我哥得到指示，殷勤地站起来向我这里走来。
「啊，我亲爱的妹妹……呜呃！」
西装男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回旋踢……干得漂亮。
「你就站那儿说话，不要过来。」
哥哥受伤地站起来，看着我。
「难道你已经和他有一腿了！？」
「没有！」
「那他为什么那么听你的！」
「才没有！」
真的气死我了，每次只要我和别的男性有交际他就会胡乱猜忌搞得我心神不宁。
「因为相比你这个净给我们添麻烦的逃债人渣，白羽小姐至少每天都会沏茶款待我们。」
西装男正了正领子回答道。
他身后的大汉们随即附和：「可恶！明明只有你在喝茶好吗！」「我们也想白羽小姐给我们沏茶啊！」
就连哥哥也呢喃着「可恶！我也想啊！」之类的话。
你想什么啊你想！你以前不是天天在喝吗！？
「闲话休提，你这次要是再还不上钱……哼哼，你要知道，我们白老大可是回来了。」
西装男说着打开了手机准备拨号。
「慢着慢着！我还，我肯定还！看在我和白老大同姓异宗的份上再宽恕我几天，没必要麻烦白老大的！」
你们都同姓异宗了哪来的情分！？
果然，西装男根本不理会满嘴跑火车的哥哥，丢下一句「宽恕几天？让你逃跑吗？」，然后毫不留情地拨通了号码。
「喂，老大，是我。」
西装男把手机凑在耳边捂住嘴，不断点头。
哥哥的脸色很难看，不断拿眼看我。
我坚决地把脸扭到一边去。
不是我不帮他，先前我也和西装男求过情，但是聊了一阵子之后我才了解到这家伙欠债不还还嗜赌成性，硬生生欠下了20多万还逃了一年债。
我说我们怎么搬了这么多次家！
西装男说，江湖救急不救贫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，高利贷哎，已经把利息全抹了他再不还那就过分了。
我当时就点头同意，大哥你们尽管去抓他吧，不给他点教训他估计是改不了了。
所以我这次绝对不会再帮他说话了。
西装男收起了手机。
「好了，把他带走吧。」
旁边立刻走过去两个大汉，架起他就往门外走。
「啊啊啊，不要啊，饶了我吧，白羽，救我！」
「哥哥你就乖乖跟着去吧！他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，以后学乖点，不要到处乱借钱了！」
说完我幸灾乐祸地招了招手。
目送哥哥被架出了门，我对一旁的西装男说：「我哥哥就拜托你们了，请你们好好教育他。啊，对了，请不要对他动粗……」
西装男没有反应，而是转过身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。
「那当然，不过……那个，白羽小姐你也得和我们走一趟。白老大说他想见你。」
「唉！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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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进了门，里面黑灯瞎火的，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我们站在窗边。
「带来了？」
那个男人的声音意外地沉稳。
「带来了，老大。这个是白通日月柠那个混蛋，这位是白羽月月鸟小姐。」
「为什么称呼差别这么大……呜呼！」
一旁的大汉无视哥哥的抗议对准他肚子就是一拳。
「喂！你们答应过我的！」
「住手！太难看了！」
西装男呵斥了一句那个大汉。
「抱歉，白羽小姐。」
那个大汉低下头向我道歉。
虽然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跨过了西装男直接向我道歉，但姑且还是点头原谅他了。
「呜哇，果然还是你最爱我……呜呼！」
哥哥死性不改，结果那个大汉毫不犹豫地又是一拳。
「喂！你们怎么这样！哥哥你也是，少给别人添麻烦了！」
「什么叫给别人添麻烦啊！莫非白羽你相比被打的我更心疼打人的一方吗，啊啊别打肚……呜呼！」
「喂，我没说让你动手吧！？」
「可、可是这家伙居然敢冲白羽小姐大吼大叫的我实在……」
「够了！」
一直背对着我们的白老大怒喝一声，终止了这场闹剧。
他回过身来盯着我们……居然还带着墨镜。
白老大像个盲人一样站在那里，过了一会儿他问西装男：「白通日月柠是哪个？」
原来你看不见啊！
「啊是我老大……」
哥哥说着走上前去。
老大点了点头。
「按照我们和白羽小姐的约定，我似乎不能动粗。」
哥哥一脸沮丧似乎想说什么，可是就连他在白老大面前也不敢造次。
白老大说完抬起头四处张望。
「白羽小姐是哪位？」
看不见就摘了吧！
「啊，是我。」
我站了出来。
「不要对我妹妹……」
「好了哥哥你闭嘴！」
「我是在为你担心啊！你怎么这样对你哥哥！」
「你以为现在的处境是因为谁！？」
「唔……」
他总算消停下来了。
白老大咧嘴笑了笑。
「看来白羽小姐是十分清楚我们找你们来的原因喽。」
「是的。我对家兄给你们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。」
「哦，那就好说话多了哈哈哈哈……」
白老大笑完，伸出来两根指头。
「20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，这让我们很是困扰啊。」
我点了点头。
「恩，我知道的，我们会尽力还上那20万……什么！？怎么是200万！？」
我愣了一下，看向西装男。
「幺鸡，你说的是20万？」
白老大看向西装男。
「老、老大，我也是怕吓着白羽小姐……」
白老大叹了口气。
「我看你那么轻松还以为你已经有充足的觉悟了……原来你不清楚啊。」
白老大扭头对着一旁的哥哥就是一脚。
哥哥还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。
「呜！」
「哥哥！」
我冲过去扶起来哥哥。
哥哥额角青筋暴起，看起来很痛的样子……呜啊，这个家伙真是为什么要去赌啊！
「喂！你们不是说不会动粗……」
「Nono，小姐。」
白老大无奈地摊摊手。
「这就怪不得我了，既然你们对那200万丝毫没有准备，那按照约定你们就任由我们处置了。」
说着他甩出来一张字据。
「什么？竟然还有这种约定……」
我扭头看向哥哥。
他默默地把脸别到一边。
「回答我，哥哥！不是吧！？你居然……」
「就是那样。」
白老大冷冷地替哥哥回答了我。
「你到底怎么欠下那么多的啊！」
气急败坏的我带着些哭腔质问哥哥。
这下该怎么办啊！
哥哥没有回答我，而是抬头看向白老大。
「老大，请不要对我妹妹出手……我会留下来任你们处置的，哪怕杀了我也行，求你不要把她牵连进来。」
「那哪儿行啊，杀了你谁还钱啊？」
白老大戏虐地笑笑，然后把脸冷了下来。
「你当然得留下来，至于白羽小姐……我们会放她出去，但是，半年之内，还请白羽小姐把200万还清。」
「这怎么可能……呜呼！」
哥哥因为肚子上又被痛击了一拳而哀鸣。
「喂！你们不要打他……」
我急忙嚷道。
可是这回没有人听我的，旁边的大汉们若无其事地打着他。
我焦急地看向西装男。
他战栗地低下头盯着白老大。
「你们怎么这样啊！」
「因为我们是黑社会啊，小姐。」
白老大愉悦地回答我。
「我会凑齐的，不就200万嘛！你们不要打了！」
我不满地冲他喊道。
白老大挥手示意他们停下来。
「不就200万？好，小姐，我们答应你不会再动手了，也希望你能遵守诺言，半年之内，200万哦。」
说完白老大满意地回过头，示意他们送我走。
「等……等一下，可我还只是高中生唉……我怎么可能凑齐200万啊……」
「那就看白羽小姐的能耐喽……实在不行就去卖身啊！」
白老大恶狠狠地说道。
「什……」
哥哥愤怒地叫到一半就被人堵上了嘴，被带了下去。
「好了，送客！」
白老大不耐烦地吼了一句。
「请吧……白羽小姐。」
西装男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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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了，师傅，就停在这里。」
西装男一边招呼出租车司机停车，一边向我解释。
「其实白老大之前不是这样的，可是200万的窟窿太大了……甚至连我们的专车都被骗走了所以只能打出租送你……」
他付了车钱，下车继续说着。
「白羽小姐你先别急，我回去再和老大说说，帮你拖拖，实在不行老大问起来了你就说快了，老大他一定会再宽恕几天的……你别哭啊！」
「可那是200万啊……」
我默默地流着泪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「哎，等等，你别急啊，大不了我把我的工资先帮你垫上……唉！你千万别听白老大的去卖身啊！」
西装男遥遥地冲我喊道。
可是我根本不想去听他在说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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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开家门，已经是黄昏了。
出门的时候没料到会这么晚回来，就没有拉上窗帘。日光透过窗户，把家里的一切都染上了壮烈的橘红。
我无力地倒在家中的地板上，看着天花板。
这个家，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空荡荡的。
以前哥哥逃债，只有我一个人在家，可是我知道，他一定会回来的。
无论发生什么，他都一定会嬉皮笑脸地回来说一句「啊，我回来了！」。
而现在……
振作起来！我拍拍自己的脸。
哥哥又没有死，我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啊！
只要我半年之内凑够钱哥哥就会没事的！
可是……
我失落地低下头。
可那是200万啊……对我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。
怎么会这样……
真的……走投无路了吗……
「……实在不行就去卖身啊！」
白老大之前的话又在我脑内响起。
我用胳膊遮住了眼。
看来……
只能如此了……吗？
我在空荡荡的屋里大声地哭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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哭过之后，我变得非常冷静了。
我要救我哥哥，仅此而已。
哪怕是……卖身。
现在我坐在咖啡厅里，等待买家的到来。
啊啊啊啊啊我是怎么想的！？
我一定是疯了。
我捂住脸，打起了退堂鼓。
不要。
绝对不要。
这……太羞耻了。
我还只个高中生。
我的本分是学习。
我还是努力学习，在将来学业有成、找到工作之后再救我哥哥吧！
对，我说服了自己，起身准备离开。
可那时候他的尸体都凉了吧……
我丧气地低下头。
200万……
就在我沉吟不决的时候——
「你就是……白羽女士，是吗？」
一个刻意压低的男音在我身后响起。
啊，该来的，还是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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